一行人都站在那里,看着哭闹的小女孩默不作声。
小女孩的母亲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,虽然不认识祁让,却认得当地官员身上的官服,吓得连忙拉着啼哭不止的孩子跪下来磕头。
她也不知道自己打孩子是犯了哪条律法,除了磕头,连认罪的话都不知从何说起。
那官员和她一样迷糊,见祁让站着不动,自个也不敢动。
诡异的静默中,徐清盏迈步走进了杂货铺。
片刻后,拿着一个蝴蝶样式的头花出来,弯腰递给那个委屈又惶恐的小女孩。
小女孩不敢接,瞪着泪汪汪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着他。
徐清盏把腰弯得更低,亲手将蝴蝶头花给她戴在头上,又轻轻揉了下她的脑袋:“你没有错,蝴蝶真的很好看。”
小姑娘不禁羞赧起来,摸着那蝴蝶翅膀破涕为笑。
到底是孩子,得到了心爱的东西,就忘了巴掌打在身上的痛,拉着母亲问:“阿娘,好看吗?”
晚余转过头,抹掉眼泪向前走去。
紫苏连忙跟上。
祁让看了徐清盏一眼,脸色恢复如常,边往前走,边对那官员说:“你接着讲。”
那官员抹了一把汗,磕磕绊绊地接着往下讲。
徐清盏也像没事人一样默默跟上。
祁让在城中走了一圈之后,便随同当地官员去了府衙,又命徐清盏带人到城中四处巡视,发现有寻衅滋事,哄抬物价者,一律就地正法。
晚余不想随他去府衙,试着和他商量,自己能不能去药棚帮忙施药。
祁让不许,只冷冷丢给她一句话:“这种事还用不到你来做,你就跟着朕,哪都不许去。”
晚余只得亦步亦趋地跟着他,就连他和官员们讨论疫情,都得在旁边伺候着,直到日暮时分,又跟他一起回了南崖禅院。
如此一来,想去找家药铺买避子药的念头也落了空。
无奈之下,她只能寄希望于祁让给她喝的避子汤是真的。
祁让当时都把话说得那样难听了,倘若再暗中做手脚,未免太心口不已。
他纵然卑鄙,也不至于卑鄙到这个份上吧?
晚膳后,祁让照旧把祁望和那些太医召集到一处探讨疫情用药之事,晚余便独自回禅房歇息。
她跟着祁让走了一天,加上身子本就虚弱,很快就睡了过去。
祁让忙完回来,见她房里已经熄了灯,踯躅片刻,没去她房里,也没回自己房里,而是缓步走到了梨树下,仰头望天。
夜凉如水,月牙半弯,阵阵晚风掠过枝头,花瓣簌簌而下,落了他满身。
他不禁想起掖庭的那株野梅树。
想起那个雪夜,他和晚余站在梅树下,那白色的梅花,也是这般落在他们身上。
晚余搂着他的腰,哭得那样伤心。
那时他以为她在掖庭受了委屈,后悔了,想要跟他回去。
事实证明他想错了。
就像昨晚,她在他怀里哭泣,他以为她终于认清自己的心,要跟他回去好好过日子了。
可是,她却趁他睡着的时候,去偷喝那已经凉透的避子汤,今天在城里,也一直在四处寻找药铺。
她不知道,每当她的视线停留在药铺或医馆的招牌上,他的心就会跟着抽动一下。